我们这批援外医疗队任期结束那天。
卫东为了别的女同志，决定再留一年。
老张惊得瞪大了眼：“你疯了！苏晴怎么办？”
“你们不是说好这次回去就打结婚报告吗？”
卫东不以为意：“林晓梅她情况特殊，很需要组织的帮助。”
“苏晴看到我办公桌里那份延期申请的草稿，会理解的。”
我默默转身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。
他不知道的是。
他可以为了所谓革命情谊牺牲我们的未来。
而我也有必须奔赴的前程。
就连那个我曾以为是我们共同支撑的伟大理想。
也从不只是为了他。
我摸了摸小腹。
这里，有比理想更为重要的东西，在等我带它回家。
卫东的话，让我定在原地。
回国结婚，是一年前就说好的。
两家父母连单位分的房子怎么布置，都商量好了。
现在，他决定留下。
却一个字都没和我说。
医务室外，老张还在问：“你怎么知道苏晴会看你办公桌？”
卫东笑了：“她会的，她怕我错过上级的通知，比我还上心我那些文件。”
他停了下，语气有点无奈。
“你不懂，等你什么时候有个能帮你把一切都打理妥当的未婚妻，你就明白了。”
周围响起几声男同志的低笑。
老张不服：“那她就肯定会等你一年？”
卫东从病历里抬头，声音笃定：“会。”
“苏晴从上山下乡的时候就跟着我，分开从没超过一个月，她不等我还能等谁？”
另一个同事插话：“卫东，这事你做得不地道，怎么不直接跟人家说？”
卫东的笔尖顿住，有些烦躁：“忘了，也懒得解释，她要是知道我是为了林晓梅，又该多想了。”
“再说，晓梅同志说她一个人害怕，有熟人带着才安心。”
几个同事安静一瞬，有人开口：“也是，晓梅同志那么年轻，又是本地华人，确实不容易。”
“不像苏晴，觉悟高能力强，一个人顶一个小组。”
“是啊，婚期都能推，还是卫医生责任感强。”
讨论声混着仪器的滴答声。
门外，我捏紧了手里的化验单。
很想踹开门，把单子摔在他脸上。
脚却怎么都动不了。
站了不知多久，我转身，离开医疗站。
第2章
回到宿舍的板房，眩晕感才上来。
脑子里全是卫东的话。
我还是想不通。
怎么就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本地华人。
放弃我们计划了一年的事。
明明说好，这是最后一期任务。
就在进医务室前，我还为我们马上要开始的新生活高兴。
我拼命守护的未来，他为了一句别人的“害怕”，就不要了。
为什么连告诉我一声都做不到。
就那么确定我会无条件理解，无条件等？
那半个月前，在草原上，他抱着我。
一遍遍念着我们孩子名字的夜晚，又算什么。
一次任务成功后的豪情壮志？
我当成了承诺。
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塌了。
